轮番登台的戏剧节什么样的外国戏该引进？

轮番登台的戏剧节 什么样的外国戏该引进？2002年11月末的一天，是个周四，北京的戏剧圈里却因为那天晚上的两个演出蠢蠢欲动。当晚，来自英国O剧团的《三个黑故事》和意大利米兰小剧院的《一仆二主》分别在人艺小剧场和世纪剧院上演。《三个黑故事》刚刚于2000年在爱丁堡艺术节上首演，并获了当年的英国“全戏剧”奖，剧团是一个通过探索新的舞台表演形式吸引观众的年轻的实验剧团。而演出哥尔多尼代表作《一仆二主》的意大利米兰小剧院创建于1947年，是意大利第一个享受政府津贴的剧院。《一仆二主》此前已经演出了2000场，饰演男主角“阿乐金”的意大利著名男演员费鲁巧·索莱利当时已经73岁。对于观众来说，最新的爱丁堡艺术节获奖剧目和正统的意大利“假面喜剧”代表了艺术的探索和经典的传承，两个剧目同天上演，一唱一和，显现了当代艺术发展的两个方向：一个是抛除一切旧的束缚、呈现全新的剧场空间和表演形式，另一个是保留传统艺术精髓又不断挖掘当代意义的经典再现。

轮番登台的戏剧节 洋戏“爆发”的下半年

《三个黑故事》当年影响了很多人，上世纪80年代前后出生的一批年轻的艺术创作者受到英国当代实验戏剧的影响，开始尝试剧场的多种可能。这其中影响最直接的，是活跃在中国戏剧舞台上的青年导演赵淼，他的《6∶3黑故事》和《九种时刻》，故事与故事叠加的结构、纯肢体的表现形式都来自《三个黑故事》，赵淼也称《三个黑故事》是他的“启迪之作”之一。意大利米兰小剧院的《一仆二主》后来则多次到中国，最近的一次是2008年3月在国家大剧院的演出，“阿乐金”仍然由费鲁巧·索莱利饰演，当时他已年近八旬，在费鲁巧·索莱利身上，中国观众看到了意大利“假面喜剧”作为“身体的艺术”的独特表演形式和技巧。

12年前，两个好戏的集中上演，一年里也许就遇到一回；12年后，“好戏集中上演”的状况却扩展到了整整半年。10年前，一个英国兰登舞蹈团加三个英国当代实验剧团就构成了一个“英国戏剧舞蹈节”，10年后，这些戏剧节邀请的剧目如过江之鲫，让人眼花缭乱。仅2014年下半年，就有“北京国际青年戏剧节”、“乌镇戏剧节”、“爱丁堡前沿剧展”、“戏剧奥林匹克”、“国家话剧院国际戏剧季”。

正因为有了这么多的戏剧节，北京的观众第一次有了在国外戏剧节“赶戏”的感觉。10年前，我们去爱丁堡艺术节看戏也许是个让人羡慕的新鲜事儿，10年后，当每年8月都有人问你去不去爱丁堡。这10年，戏剧演出市场真的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实验探索经典再现 为国内提供直接经验

总的来讲，这些戏剧节的引进剧目沿袭了10年前的两个方向：实验探索或者经典再现。这些引进剧目中，我们可以看到像“青戏节”开幕演出《北面》这样的将马戏与戏剧融合的法国新马戏，也可以看到魔术与戏剧结合创造奇特的观演体验的《纸边人》。我们可以看到法国圣丹尼剧院带来的法式《四川好人》和孟京辉为澳大利亚马尔特豪斯剧院排演的《四川好人》先后在北京人艺和国家话剧院的舞台登场。我们也可以在东宫影剧院看看今年“爱丁堡前沿剧展”请来的《喀布尔安魂曲》和“纸电影”《奥德赛》。

越来越多的戏剧从业者开始涉猎“涉外演出”，也与文化政策的放开有关。2005年，国家颁布了新的《营业性演出管理条例》，新的条例的一个重要变化，就是对于“涉外演出”的申请条件开始放宽。同时，政府背景下的演出季也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涉外演出的发展。“北京国际戏剧·舞蹈演出季”、“中法文化之春”等政府和文化交流机构主办的演出让中国观众认识了国外的一些知名剧团。国家大剧院的迅速崛起也让世界的顶尖院团开始出现在北京观众的视野。

以刚刚公布剧目表的“戏剧奥林匹克”为例：立陶宛OKT剧院的《哈姆雷特》、美国导演罗伯特·威尔逊自导自演的《克拉普的最后碟带》、波兰ZAR剧团格洛托夫斯基协会的《剖腹产》、年近九旬的俄罗斯导演尤利·留比莫夫亲自率领的《群魔》、希腊导演特尔佐布罗斯的《被俘的普罗米修斯》、丹麦欧丁剧院尤金诺·芭芭的《盐》、德意志剧院的《维也纳森林的故事》，日本铃木忠志导演的《李尔的故事》……他们或是导演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或者是版本独具特色，或者文本相当重要，或是第一次来中国，这些重要戏剧创作团体和导演的作品，为中国戏剧人了解世界戏剧流派的发展和作品特色提供直接的经验来源。

怀开放包容之心态 待去粗取精之过程

现在的问题是，对于普通观众，是否都能接受这些作品？究竟什么作品能引导他们感受真正的剧场魅力？应该用什么样不同的作品来满足不同观众的需求？前段时间看到一个讨论，是关于“什么样的外国戏剧应该被引进？”与10年前相比，中国观众在国内看到的引进剧目的数量和品质都已经大大提高，这些剧目中，也许有非常简单的小剧场呈现，比如就是一个人撑起一场演出；也有洋洋数百人来袭的歌剧，像“十·一”期间要在天津大剧院演出的《战争与和平》，在众多的剧目中，当中有凑数的，但也确实有精品。对于引进的标准，首先应该建立在对于艺术的开放态度和包容性上。探讨和观点的抒发，是对于从业者的警示和推动，而绝不是排斥和边缘化——1947年，当第一届爱丁堡国际艺术节举办的时候，有8个小型表演团体来到爱丁堡却被拒之门外，这8家剧院愤而组织了另一个艺术节，这就是今天的爱丁堡边缘艺术节。但在各国文化艺术高度发达的今天，缺乏开放和包容的态度，这样的盛况恐怕很难依样重现。

在我看来，与10年前相比，中国观众至少选择多了，爱戏的人能看到的好戏多了，在这样的基础上，戏剧从业者和评论者才有坐标去思考对于不同观众情感需求的满足，才能给观众以正确的引导。

我曾经听说过“爱丁堡前沿剧展”的《屋中怪兽》因为演员身体的原因不得不停演一场，所有工作人员坐在剧场门口跟每个观众耐心解释，一张张退票，希望把对观众的影响减到最低。“首都剧场精品剧目邀请展”的演出统筹林芝说，邀请展2016年的剧目，今年已经基本敲定。经过3年的运作，已经摸索出一套方法，能够实现“至少提前两年确定剧目”，而接待国外剧团时解决的各种问题，遇到的各种“麻烦事”和“趣事”，都成为了一笔宝贵的财富。在这个过程中，观众看到的作品越来越多，对于演出的要求越来越高，一些差的会被淘汰，好的继续保留。与此同时，从业者们慢慢积累自己的经验，培养自己的团队，为中国观众带来更好的演出。也许，这种良性循环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们用30年的时间恐怕也很难造就一个“爱丁堡艺术节”，不过，节庆本就是谁都可以肆意狂欢的日子，不要在大门刚刚打开的时候就去评判对或错，包容和开放才能成就真正的戏剧节。